记者:想过吗,“天问一号”成功着陆,会用什么方式来庆祝?
孙泽洲:没有想过。“天问一号”成功发射入轨,运载火箭系统可以庆祝了,这也是非常值得庆祝的,长征五号运载火箭表现得非常完美。对我们来说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后续天问一号还需要经过漫长的地火转移飞行、火星捕获、环火探测、火星着陆和巡视等一系列挑战。火星着陆对我们来说是第一次,还要面临诸多挑战,风险也是极高的,例如火星大气的不确定性等客观的恶劣环境都可能直接关系到着陆任务的成败。
记者:此前是否担心过,万一“天问一号”失败了怎么办?
孙泽洲:我很少去想失败后会怎么样。我觉得有这样一个想法,还不如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让它不失败。
我们的任务有着它的特殊性。失败之后需要找原因,然后有针对性地去解决它。至于失败后心情会怎样,我觉得不敢去想。国家的投入,团队的努力……这些确实有点不敢去想。这是一个正常的心里的想法。
另一个角度,我们又在天天想着失败怎么办。我们在正常设计的同时,要想很多故障预案,面对各种各样的可能失败的原因,我们如何从技术上应对它。我们经常在讨论故障预案的时候,越讨论心情觉得越紧张,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可能故障都有有效的预案,例如系统的单点环节一旦出现问题就没有办法了。
现在大家对于航天事业的理解和包容程度越来越高了。我觉得这样的氛围更有利于事业的发展。因为任何新任务、新航天器、新技术都要有一个认识过程,都可能有一些意外,都可能有一些问题,只不过是通过努力把这种意外减到最小。任何事情都没有一个绝对的必然,有时经历了失败,你才会取得更好的成功。
记者:有一种声音认为,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大的代价来研制和发射“天问一号”,但成功率只有50%,值得吗?
孙泽洲:如果是按照短期的投入和经济产出来讲,肯定不高。但是我想,可能普通的人也经常想走出去,要去名山大川看一看,其实“要去看看”有什么经济效益吗?可能短期也没有经济效益,更多的是开阔你的视野,陶冶你的情操,增加你的见识。
行星探测有一定的类似,但是可能还不仅仅是这样。我们现在了解的是地球,但未来我们要更多地去了解太阳系,甚至于了解整个宇宙,这个过程中就一定要求我们的探测器能够飞得更远,这样我们探测的触角才能触及更远。我们的认识也可能会更丰富。
还有一个维度,对太空的探索,也是对整个宇宙资源的一个了解。在未来,伴随着技术的进步,太空采矿,甚至是月球和火星资源的利用,还有目前看来科幻一些的人类太空移民,未来都有逐渐变为现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