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去苏州,住在双塔市集旁的公寓式酒店里,赫然发现一家蜗居在菜市场里的咖啡店,深褐色的高脚凳,白色的手冲壶,以及大量葳蕤的绿植,清爽得像黄梅雨季里的一缕凉风。我立刻惊喜地坐下来,要了一杯手冲。
才过7点半,咖啡店里的人就多了起来,除了慕名来市集打卡的外地青年,大部分本地人都带着买菜的编织篮筐或者大布袋子,丝瓜、香芹、西红柿、黄瓜、毛豆与细长浅紫的茄子,在他们脚下的篮子里探头探脑,吴侬软语像被细雨淋湿的鸟唱,在我周围婉转呼应。
我的右手边坐了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老先生要了埃塞俄比亚手冲,老太太要了青苹果汁。见我搭讪,健谈的老先生改用普通话回答我的种种好奇。老先生退休前是外科医生,在上海上大学时,就养成了喝咖啡的习惯,毕业后,曾经支边去云南工作十几年,发现云南的小粒咖啡是很好的品种。他不断摸索,自己生炭火炉子,用一个丝网勺子,慢慢在火上颠动,将生豆烘焙成想要的风味与颜色,再用一个手摇的磨粉机,将豆子磨成咖啡粉。那个时候老夫人在苏州当儿科医生,夫妻分居两地,妻子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哪怕丈夫探亲时在家做咖啡,她也只敢喝一口,多了,就睡不着觉。但说来也神奇,丈夫冲咖啡留下的咖啡渣,晾干后留在卧室的窗台上,散发着隐隐的焦香与坚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