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新视角掌上﹃津南好

20210520期来自:天津日报

方观承是安徽省桐城县人,进京赶考时家境已经败落,只好自己一人背着箱笼,搭乘从安徽至江苏之间江上往来买卖的货船赶路。为了省钱,在船上他帮助老客收计货物,整理流水账。老客之间多有交往,这样下了一条船,他就再上另一条船,从内河几经周折到了海州湾,又登上客货混装的大海船北上。

一路上,方观承在船中专心读书备考,沿途各处的海港胜景无心赏。经过几天海上颠簸总算到了东沽,由于晕船呕吐,四肢无力,方观承踉跄着走下长跳板。一下码头,他见人便问:“海关支署在哪?”知情者见穷书生打扮的他问的急切便告之:“在西沽”。方观承心想,胡总督曾是父亲的僚友,自己千里迢迢来投奔,他应该能给予帮助。于是他忍着饥饿,来到海关支署,方观承解下箱笼,整装后躬身作揖,“吾乃安徽桐城人方观承,烦请小哥传禀胡总督大人准见”。哪知衙役回道:“没有此人。”自己唯一想觐见的人,他们却说没有此人,方观承一时性急,欲挤身而入,却被衙役一推,跌倒于台阶下,“告诉你了,这儿没有你要找的大人,哪来的穷秀才。”

方观承无奈,拖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身躯走到箱笼前,喃喃自语:“怎么没有此人呢?”见走过来一挑担卖烧饼的人,半信半疑的方观承急忙作揖问之。那汉子道:“这真没有什么胡大人。”闻听此言,方观承心凉了半截,此时感到饥肠辘辘,摸摸钱袋子,只剩下几个小钱了,买了四个烧饼,一边吃一边想,千里远道而来,救星找不到,原本乘坐内河船赴京的美梦变成了泡影,在愁闷和绝望中方观承倚靠在路旁大树下竟然昏睡过去。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寒冷的朔风将他吹醒,他连连打着喷嚏……

方观承在路边折木为杖,询问路人得知,只能沿白河而上,赶奔京城。身上没有了盘缠,方观承拖着病体走了三天至黄昏才到了新城。身无分文的他只能路宿在一家肉铺的房角处过夜。清晨,他还在昏睡,就被起早开门营业的店徒轰走。他想暂时还不能走,需讨些吃的歇息一下,因为还不知下一个城乡距离有多远。晚上方观承又回昨晚露宿之处,却见店徒已在廊下泼了水,看来今夜不能容身了。他只好转头奔另一处避风的门脸下萎缩度夜。由于拖着病体,再加上吃得凉,只觉肚子拧痛,急忙走出才几步解了大手,就这样一夜拉了三次。睡梦中他被大骂声惊醒,“哪来的穷秀才,到处糟蹋人,“快滚!”不一会听到吵闹的肉铺伙计也来了,他说“前天在我们门脸儿那过夜,昨天我幸亏泼了水,没让他去,哦!今晚到你们这儿了。”这几家店铺围观的人幸灾乐祸地说,“看来咱们晚上也得泼水驱邪了。”

方观承撑着拐棍,背着箱笼,艰辛地来到葛沽,到东沟沿讨饭,没有多长时间,要够了一天的饭食。他却不思吃喝,只觉身体发热,走着走着跌倒在玄帝庙前。当时路过的几位好心人将他抬到庙门东角,才知此人发烧已昏迷不醒。

有人找来何先生,何先生是当地何家大院儿掌门人,何氏几代人都在玄帝庙中主事。他忙吩咐人们将他抬入庙内东房,掐人中、喂水,几个人忙了起来,何先生又差人去老胡先生的同德堂药铺抓退烧之药,药煎好了,这病人才逐渐有了知觉,何先生让人将药给他服下。过了近半个时辰,方观承醒了,“我这是在哪儿?”“你这是在葛沽。”“我觉得快死了,谢谢您们!初到贵处,竟遇到这么多好心人救了我。”一个脚行的人说:“辛亏遇到葛沽人,尤其是何先生赠药救治,这也是你的福分。”此人经常接触外地人,他懂安徽话,通过他俩交谈才知,这病人是方观承,落魄的官宦子弟,要进京去赶考。

善良的葛沽人救醒了方观承,何先生将他安排在庙内调养,在此期间,通过何先生与他交谈方知其家境,和艰难困苦的旅程。旁听者深感这书生真乃不易,大家佩服他身处逆境却有理想。在何先生的带动下,有的热心人还送来早粥、中饭、晚餐。转眼半个月已过,一天,方观承见庙内有文房四宝,得庙士应允抻笔:“该殁之人得解救,守仁同道予滋生”。何先生又来探望得见,看其字漂柔,但有雍容宏伟之美,感叹道“好字”。老先生爱不释手:“得有落款呀!”方观承拾笔,“安徽桐城遐谷书”。老先生忙问,“遐谷?”“乃敝人方观承之字。”

次日便传于葛沽商会,商会绅董特邀何先生陪着方观承参观了海河南岸码头,顺河边走着,只见河里樯篷帆林立,装船卸船的,收筹、取筹忙碌之极。

他们随着熙熙攘攘的人们,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慈云阁下,向北望去,河面船老大手语谦和,船多不碍道,只有舶于阁下岸边船只,正撤跳登篙待起篷。方观承看入兴,说道:“北方也有江南之景。”绅董道:“你有的是时间尽览。”说着便将他请入坐南朝北的慈云阁内,只见供奉着子孙娘娘,沿楼梯向上,二楼端坐白衣大士佛像。透过阁窗,可眺点点村庄,俯视阁下川流不息的河面和行船,方观承情不自禁地喊到:“壮观啊。”绅董接话:“是挺壮观的,但是,咱楼上差点壮观。”方观承转过身来,“怎么老人家?”何老先生这才将实话讲出:“葛沽九桥十八庙景色之多,为啥请你先到此一览,这楼上差一副对联。”“哦!只要不嫌弃我可献丑。”老几位异口同声:“那就看你的了!”

方观承随商会的几位老人走进蜡街,转入画街向南沿当铺街的中渠,胜览了石拱佛爷桥,说话间快到太虚桥,只见渠中安船子卖活鱼,东大街的早市还未落集,这时回来正是当口,如早回就人多太挤了。几位老人随着方观承来到商会,一进门让何老先生带方观承进了侧室,早已备好的新长袍马褂赠给了他,方观承身着新装,与他平时家乡式南装不同,但显出一表人才的高雅之气。

进了会客厅,早已备好的文房四宝展现面前,他稍息了片刻,喝了半杯铁观音茶,绅董也撂杯说道:“观音啊!观音,今可有观承为您书联了。”只见方观承提笔韵联:“好儿向人间送去,化身从海外飞来。”落款,安徽桐城方观承书,与者纷纷叫好。茶罢坐席,小半年来,这才方观承是到北方第一次坐酒席,还是北方之大宴,领略了北方的饮食文化。

后来何先生和方观承商量,“观庙门书有‘玄帝庙’,可是进院后正殿却没有匾额。”方观承应承写了“太虚宫”三个大字,从此才有了葛沽玄帝庙和太虚宫是一个地方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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