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岐山面

20210527期来自:西安日报

1984年夏季的一天,我和同学到兰空驻陕某部报到。乘着大卡车从西安出发,在关中平原上一路西驰,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岐山驻地。当时正是中饭时间,车子直接停到了食堂门口。

吃的是面条。饥肠辘辘的我们,每人拿一个碗、一双筷,跟在队伍后面,等师傅捞面。煮着面条的大铁锅里热气腾腾,锅台上大小几个盆子,有汤有菜,有荤有素。我端着盛好的面到桌边坐下,筷子三下两下拨拉,一半面条到了肚子里,明显汤多面少。喝一口汤汁,又酸又辣,汗立马冒出来,在大夏天倒也舒爽。切得很小的胡萝卜之类的丁丁、黑木耳等素菜,跟着汤汁一齐灌下去。刚坐下来,一碗面就见底了。这面我以前没吃过,味道蛮特别。我问旁边的人是什么面,回答是岐山面,还告诉我:下面条的大师傅是从县城聘请来的。

我端着碗跟在队伍后,排队去吃第二碗。盛到碗中的面条还是不多,汤仍然不少,肚子还感到饿。为节省排队时间,我没有再坐到桌子边,而是端着碗,边吃边跟到了队伍的后边。第三碗开始,面吃完,汤剩一半,继续盛面。就这样,边吃边排队,转了六七圈,我终于抹抹嘴、放下碗筷——工作第一站的第一顿饭,不期而遇岐山面,吃饱喝足了,且是心满意足。

当年我从江南鱼米之乡的无锡,来到盛产小麦的陕西已四年,见识到了不少面食,馒头、炸酱面、花卷、包子、蒸糕、饺子等等,很适应,也很喜欢。第一次碰到岐山面,看上去红油浮面,吃到嘴酸辣、筋道、滑润,食材简单但滋味别致,给了我很强的视觉、味觉冲击力。岐山面很对我的胃口,一见钟情,从此喜欢上它了。后来,食堂里只要有岐山面,我总要大快朵颐;偶尔到县城,饭食就是它。

慢慢得知,岐山面可不一般。它是陕西臊子面的代表,著名的传统特色面食,以薄、筋、光、煎、稀、汪、酸、辣、香而闻名,在关中地区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岐山面的历史十分悠久,起源于商周。民间流传,周文王斩蛟龙而创臊子面,周武王改进荤臊子的做法,因此有“武王臊子文王面”的说法。

吃的次数多了,对岐山面的做法也有了些了解。如:面粉要用陕西本地的,关中西部的更好。陕西的小麦生长周期近一年,历经四季变化,吸收天地精华,磨出来的面粉口感筋道,要优于其他地方的;且在西府,小麦收获期雨水更少、光照更足,小麦品质更好。再如:做荤臊子,不是心急火燎式的爆炒、几分钟搞定,而是慢工出细活,一般一锅几十斤的荤臊子两三个小时的功夫。不减料、不偷工,把平凡做得出色,简单的食材,就有了打动人的纯粹。岐山面,是天、地、人的杰作啊!

工作之余,我到驻地附近的一些名胜古迹走了走、看了看,对岐山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文化底蕴有了了解,尤其是知道了泰伯奔吴的故事。3000多年前,定居岐山的周太王,非常喜欢三子季历的儿子姬昌,想将来让姬昌继承王位。长子泰伯为了成全父亲的这个愿望,就三让王位,后带着弟弟仲雍,从岐山到了现无锡的梅村(也称梅里),开发了广大的江南地区,建立了吴国。后姬昌继承了王位,就是赫赫有名的周文王。我诧异,岐山跟无锡竟然有这么深远的历史渊源!我这个吴地的年轻人,与泰伯的老家也算是不期而遇了。再吃岐山面,除了享受美食,还有了别样的感觉。常把岐山面当作历史和现实、远方和近处、古人和今人的关联点,从而浮想联翩。

后来,我又在西安学习工作多年,跟同学朋友外面聚餐时总要问一问:有没有岐山面?到北京等地出差,有时也有意识感受下在当地落户的岐山面味道。回无锡工作后,只要在报纸上看到或听谁说市区哪儿有岐山面,我都要尽量找过去尝一尝。

多年前的那日,邂逅了岐山面;因为它的特色和魅力,成了30多年的“老朋友”。这些年吃过很多次岐山面,还是第一次吃的印象最为深刻:热辣辣的太阳下,营区绿树成荫;简陋的食堂,手拿碗筷慢慢移动、转了一圈又一圈的吃饭队伍,耳边“哧溜哧溜”的声音,一碗碗岐山面里的颜色、香气和味道,令我记忆至今。

众妙之门

□毛毛

间被吹落在地,还在风的裹挟下不情愿地向前滚动着。棒球帽上戴了连帽加绒背心的帽子,还有连帽羽绒服的帽子,被层层叠叠压着的它,究竟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掉落在地的,令我匪夷所思。当时的我,没有急着追逐被吹落的帽子,只定定地望着它。直到它被一块灰白色、泛着奇异光泽的石头挡住去路,方才从容地走过去,捡起来弹掉土,又复戴在头上。将那块石头捧回长安城,和哈达一起悉心安放。之后,人生境遇又发生了些变化。

第三次进藏是在夏天,参加“重走长征路”的大型活动。中巴车从成都出发,沿川藏公路到达康巴藏区。临近康定时,坐在副驾上的我,一边不停拍照,一边一首接一首主动给大家唱陕北民歌,活跃的程度甚至到了有些反常的地步,令自己和他人都无比诧异。胆战心惊地过了泸定桥,参观完红军飞夺泸定桥纪念公园,一直有说有笑的我,突然在某一刻泪奔。后来的人生,又有过几次意料之外的变化,但总体趋势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如今,西藏像是我心头的痣,又像是心上的痂,永远都在那里,不远不近,不离不弃。

□魏建彪(无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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