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荒漠之心:神秘的非洲部落探寻之旅》

20210604期来自:芜湖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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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敬

“在太阳下,大地是干的。在火边,我孤独地哭着。一整天,大地哭着,祈求降雨。一整夜我的心也哭着,祈求我的猎人回来,带我走。”歌声从南非境内的卡拉哈里沙漠深处传来,这歌声,忧伤,喑哑,炽痛而又不至于绝望;这歌声,源于一个纯正布须曼妇人执著、坚韧而宁静的内心——似乎在漫长的期盼之中,她的耳畔已遥遥响起那苍凉、浩瀚又狂野的荒漠里男人热情、自信而勇毅的和歌:“哦,听听风,那边的妇人!时间就快到了,雨快降下来了。听听你的心,你的猎人已经来了!”不得不承认,这一趟跟随着英国著名探险家、人类学家劳伦斯·凡·德·普司特前往卡哈里沙漠追寻一支独特而几近消失的古老民族——非洲布须曼人后代的旅程,确是险象环生而又异彩纷呈,不仅使人倍觉奇妙震撼,甚至还经受了一场盛大的心灵洗礼。

展现非洲布须曼人的艺术作品,最早似可追溯到电影《上帝也疯狂》。惜其时年少,只知憨乐,土著人因源于古老部落的单纯、对现代世界的“无知”等做出的一系列匪夷所思又令人开怀的“傻事”儿,至今仍历历在目,但影片的“画外音”,却是在品读了这本《荒漠之心:神秘的非洲部落探寻之旅》后,才进一步有所领悟,有所反省的。而这本书,之所以被赞誉为“拯救神秘的布须曼种族免于灭绝命运的伟大著作”,恰在于作者的“非虚构”——以亲身经历与非凡胆识,还原了纯种布须曼族群的日常生活、狩猎智慧、独特音乐、生命之舞、绘画技能及精神图腾等,尤其是依据一个欧裔非洲白人的视角,逐一揭开了那些近代殖民侵略过程中被掩盖的历史、无耻的谎言与残酷的真相……

劳伦斯的探险并非一时冲动,更不是为了向他人炫耀资历、向亲朋证明自己的一意孤行。劳伦斯幼时的奶妈就有着布须曼血统,他的童年时光里充盈着太多布须曼人的神奇故事与古老传说。所以,随着年岁渐长,学识渐丰,劳伦斯从内心里根本无法接受那些在西方话语权主导的历史叙述中,对布须曼人诸如“很残忍、不可靠、报复心强、毫无用处,还是根深蒂固、不折不扣的窃贼”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指控,那些将布须曼人污为阻碍文明进步的劣等种族的“文明人”,更是让他义愤填膺:“将人和事从他们的历史脉络中截断后抽取出来,是毫无用处的。当代思考中最常见的谬误之一,便是大家已经习惯抽取一段历史,然后把它框在另一个时代的价值观下。这样一来,历史永远无法拥有其本来的真正面目,反而不断被扭曲、否定……”故而“二战”后返回家乡,他迅即组建了一支探险队……

尽管前往沙漠腹地的行程千难万险,鳄鱼、河马、土狼、蜂群、眼镜蛇、昏睡病……时时处处威胁着他们的生命健康,还有那半路任性返程的摄影师斯波德这般“猪一样的队友”,但好在还有志同道合、经验丰富的本·哈瑟拉尔、维扬以及与众不同的巫医萨木丘叟与后加入的摄影师邓肯等,大家同心协力,矢志前行,终得以与全身赤裸“身上散发出一股野性美,甚至气味都充满了野性大地和野生动物的气息……就像蒙娜丽莎的微笑一般神秘”的恩修这个布须曼小伙偶遇——“你好!我从远处就看见你了,我快饿死了。”“你好!我本来已经死了,但现在你来了,我又活了。”当达布以布须曼人传统方式向他打招呼并顺利得到回应时,劳伦斯差不多已欣喜若狂。随后恩修引见了好友鲍昭,在获取充分信任后,一行人终于抵达“啜井”这个布须曼小族群的聚居地……

个子矮小,胃口很大,臀脂过多,肤色金黄,这些,似乎只是可忽略的表象,而品性良善,智慧灵巧,箭术无双,舞艺绝伦,“他们和他们的需要完全和非洲本身以及幅度甚大的季节变化吻合,就跟鱼在大海中没两样”,才是布须曼人应有的特征。他们征服了世界上最贫瘠的土地,从不会在无垠的沙漠里迷失方向。他们不仅能巧妙地将特制的药液涂满皮肤,不惧狮豹,还能让鸵鸟心甘情愿地下蛋,尤其是掌握了在荒漠中保存好珍贵水资源以备不时之需的绝活……而他们的顽强个性在抵抗殖民入侵时最为鲜明:“即使在战斗中受伤流血,也会拼尽全力坚持到最后,如果一只手臂被射中了,布须曼人就会立刻用膝盖或脚配合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臂撑开弓;一旦发现自己即将断气,他便会快速地蒙住头,不让敌人看见脸上出现的痛苦死亡的表情。”这才是真实的布须曼世界啊!

离别时,劳伦斯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啜井”后的沙丘顶端停车回望:“沙漠不可能再是虚空的了,因为在那儿,我那颗属于布须曼人的心灵现在有了活生生的亲人和家园得以依归。”是的,我们也坚信,因为布须曼族裔的存在,荒漠才有了神秘古老的传奇,才有了非比寻常的意义。

《荒漠之心:神秘的非洲部落探寻之旅》

(英)劳伦斯·凡·德·普司特

周灵芝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1年3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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