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势发展 敢闯敢干
大胆改革 为“摘牌”打下经济基础
[1971-1980]
发展故事
蹲点点位
广汉市向阳镇
历史评价
80岁的广汉市民周继模曾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农村改革的亲历者、见证者之一。
从1971年4月到1982年10月，周继模在向阳工作了11年零6个月。人民公社时期，他曾任向阳公社武装部部长；乡政府成立后，他相继担任副乡长和乡长，见证了向阳从“一大二公”到党政分工、政企分开的历程。
人民公社时期的向阳，在广汉属于“差等生”。当时有首顺口溜：有女莫嫁向阳郎，吃的稀饭浪打浪，住的草房笆笆门，走的泥路弯又长。在周继模的印象中，整个场镇“只有一条200多米长的土路，除了少量的饭馆、缝纫店、中药店、旅馆、供销社门市、菜市场，就是居民的住房。”
直到1974年叶文志任向阳公社党委书记，情况才开始发生改变。叶文志到任后，一手解决向阳百姓的吃饭问题，一手调动农民积极性。1979年，向阳公社为国家贡献480万斤粮食，人均达385斤，相比1976年增长67.5%。
叶文志在向阳，不仅农业包产搞得好，社队企业也搞得好。当时，广汉的社队企业附属于公社和大队，普遍存在组织领导乱、财务开支乱、人事安排乱等问题。加之社队企业的经营收益不与职工的劳动挂钩，更同生产队和广大社员不沾边，所以生产队和广大社员对社队企业漠不关心。
经过大刀阔斧的社队企业改革，向阳公社建起年产8000吨铁的炼铁厂、年产1400万匹砖的砖瓦厂，还有酒厂、农机厂等14家社队企业，务工社员上千人。从1976年到1979年，短短3年里，向阳公社社员存款大幅增加，一些“冒尖户”甚至置办了“三转一响”——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
1979年9月，广汉县委在向阳公社进行政、社工作分开试点，得到省委肯定。1980年5月，广汉县委在向阳公社进行人民公社体制改革试点；9月，摘下“广汉县向阳人民公社管理委员会”牌子，挂上“广汉县向阳乡人民政府”牌子。向阳乡成为全国最早改变政社合一的人民公社的体制，实行党政分工、政企分开新体制的乡。向阳公社作为农村管理体制改革的先行者，为确立农村基层政权新体制提供了新鲜实践和宝贵经验。
乡镇企业成了行业龙头
□周玉琴
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余如波 宋开文
在向阳改革发展进程中，乡镇企业堪称中流砥柱。
向阳镇党委副书记杨宏达介绍，截至目前，向阳镇共有企业380余家，其中规模以上企业35家，形成了应用材料、食品医药、装备制造等主导产业，工业经济对GDP的贡献超过70%。2020年，全镇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109.56亿元。
主打高低压成套开关设备、控制设备等产品的四川汉舟电气股份有限公司，便是其中的优秀代表。
“上世纪80年代，向阳人敢闯敢干，积累了一定的工业基础。由此，公司借势发展。”汉舟电气董事长叶春志说，1992年，公司开始运用计算机辅助设计、数控机床等数字化技术。
2019年，工信部公布国家第一批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名单，汉舟电气上榜。如今，该公司的产品运用于四川西昌、海南文昌卫星发射中心，服务于北京、深圳、重庆等地的地铁建设运营中，还出口到50多个国家和地区，与20多家世界500强企业展开合作。
在向阳乡镇企业中，这样的“小巨人”并不鲜见。
广汉快速铁路设备有限公司生产不落轮车床、车轮车床等。该公司副总经理刘复川介绍，列车长期运行后，车轮会磨损形成“高阶多边形”，引发振动、蛇形运动乃至报警停车。“我们的设备对车轮进行镟修，优化轮轨关系，减小振动、降低噪音、提升列车使用寿命和乘客乘坐体验。”
此前，国内缺乏相关制造能力，车轮镟修长期依赖进口设备。上世纪90年代以来，广汉快速铁路设备有限公司进行技术攻关，花了5年时间实现不落轮车床的国产化：把设备埋设在地面下，将列车行驶至设备上方，无需拆卸车轮，即可自动检测并以最经济的方式进行镟修。
“第一家客户是当时的北京铁路局，到现在，两种型号的产品已经卖出了300台左右。”让刘复川自豪的是，一些客户逐步将进口设备替换成“广汉产”设备，或送到他们公司进行大修和升级改造。此外，广汉快速铁路设备有限公司还与原铁道部经济规划研究院等共同起草相关行业标准。
乡镇企业迅猛发展背后，是一系列优化营商环境的举措。
“向阳镇服务意识强，在要素保障、人力资源培训等方面，帮助企业解决了很多问题。”叶春志介绍，几年前，向阳镇针对本地企业推出公租房，“为关键岗位员工尤其是新进员工解决了后顾之忧”。杨宏达还举例，在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向阳镇设立10个党员服务专班，帮助30余户企业申请各类惠企资金3500余万元。
向阳镇今昔对比。向阳镇人民政府供图
率先“摘牌”带动经济社会发展
经济基础打下了，对于向阳而言，上层建筑亟须变革。
1979年，广汉县委在向阳试点，采取领导权集中，财务、资金、物资集中，干部和人力集中，并成立向阳公社农工商联合公司，担负公社经济发展的指导、协调任务。
当年9月初，在广汉县委的指导下，向阳公社把16名公社干部划分成行政、农副业和社队企业三个班子。原广汉县委书记常光南在生前口述中，用“各负其责，统一领导”八个字对此进行概括。
1980年3月30日，四川省委在成都召开会议，听取广汉汇报，对广汉和向阳公社的改革表示支持和赞同。第二天，广汉县委召开常委会传达精神，与会同志讨论并最终决定“不要公社了，今后就叫乡政府，和经济组织分开。”
这一年9月，经广汉县委同意，向阳摘下“广汉县向阳人民公社管理委员会”牌子，换上“广汉县向阳乡人民政府”牌子，成为全国第一个取消人民公社的地方。这就是向阳“中国第一乡”或“中国农村改革第一乡”称呼的由来。
一“摘”一“挂”，周继模心里最初其实没有底：“人民公社”变回“乡政府”，是不是又“倒退了回去”？不过他又想：如果真的错了，“大不了又改回来”。
没多久，周继模便尝到了这一变化的甜头。“换牌之后，工作更加单纯了。”他举例，人民公社时期，晚上开会是常态，不在村上开，就在合作社开，听取生产进度、生产质量等汇报，布置第二天的生产任务。“乡政府挂牌后，干部各司其职，反而不太加班了。”
“新的管理体制适应了经济发展。”原广汉市委党史研究室相关负责人说，这一系列改革，打破“以粮为纲”的局面，促进了农工商融合发展，带动了乡镇企业发展。
向阳公社政社分工试点调查成为全国农村人民公社经营管理会议材料。 向阳镇人民政府 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