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点滴忆徐公

20210531期来自:廊坊日报

●赵建新

称老师徐公,一来因为老师大名徐城北,二来他是令人尊敬的学者。说点滴回忆,是因为师生之缘太短,对老师了解太少。

1980年春天,我们固安中学文科班换了一位身材高大、举止潇洒的政治老师,自称徐城北。我马上联想到《邹忌讽齐王纳谏》一文,疑心他的名字出自“城北徐公”。看这位老师,虽不一定可比徐公,但也够得上“八尺有余,形貌昳丽”,何况还戴着一副徐公没有的眼镜,白色短衫,米色短裤,一登讲台就给同学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当时的政治课既好讲也不好讲。说好讲,你只需照本宣科让学生死记硬背即可。说不好讲,那么多枯燥乏味的政治理论,任谁都难说清楚。徐老师讲的是哲学部分,没有规范的教材,学生们手里只有一本不知那里编写的小薄册子。想来老师也没啥其他的参考书,且看徐老师如何开讲。

徐老师拿起那本小册子,漫不经心地说:“同学们翻到第×页,今天我们讲矛盾的普遍性。从第×行到第×行,把概念划下来,然后合上书听讲。”接下来,我们就竖起耳朵,听徐老师古今中外神侃,跟他天南地北神游。反正不管走多远,最后都能跟矛盾的普遍性挂起钩来。我们还是头一次见识这样的政治课。

说也奇怪,这种“评书式”的授课效果非常好。同学们既增长了历史地理知识,又理解了哲学原理。我们不再觉得政治课枯燥了,反而天天盼着上政治。在叹服徐老师博学的同时,我们也对他的来历有了种种猜测。

可惜,徐老师只教了我们三个月,还没等我们弄清“庐山真面目”,他就调回北京了。

徐老师离开固安之前,去县委宣传部和朋友告别。当时我父亲在宣传部工作,我去找父亲,恰在那里见到了徐老师。徐老师告诉我已经调到了中国京剧院,以后如果想看戏可以去找他。从父亲的同事那里,我知道了徐老师是北京知青,教我们之前曾在县文化馆工作。

上大学的四年,没有得到徐老师的消息,但我一直记着他。毕业以后,大概是1984或1985年,偶然在《人民日报》副刊上见到一篇文章,题目记不得了,落款是“子冈口述,徐城北整理”。从那篇文章里,我知道了徐老师父母是了不起的文化人,抗战时期曾在重庆周总理身边工作。

很多年过去了,虽然我在廊坊工作,离北京不远,但最终也没有去找徐老师看京剧。2000年以后,在《固安文化志》上看到一处记载,说徐老师在县文化馆工作时曾写过小剧本。再以后,就是偶然在《中国电视报》上看到徐老师谈老北京风俗的小文,文章平直朴实又底蕴丰厚,一如当年老师讲课时那博学率达的风格。

前年,在中央电视台一次文化访谈节目里,我见到了久违的徐老师。老师真的成了“老”师,皱纹多了,头发白了,手上多了根手杖,但与日俱增的年龄和学识,使他更加平易而达观。

在电视上看到了徐老师,我自然由衷的高兴,开始在网上搜索关于老师徐公的消息。老师的名气这么大,老师的著述那么多,老师在“文革”运动中曾被迫游走全国22个省。可是,在我见到他的回忆文章中,却很少提及固安,更没有提到过固安一中。唯一发表在《光明日报》上的一篇,是写当年固安农村的事。也难怪,老师一生走南闯北,固安是他人生的低谷。但正是这几个月,给当年文科班的学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我们一直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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