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春忆

20210526期来自:廊坊日报

我的少年时光是在赵都邯郸度过的。每年春天那如诗如画的美丽景象,已深深地镶嵌在我的记忆当中。几十年来,当我闭上双眼,那里绿茵遍地、百花争艳、百鸟争鸣、碧水盈盈的撩人春色,便兀自显现在我心底,令我追怀往昔、遐想翩翩、心潮跌宕。

我所居住的生活区的四周是田野和村庄。清晨,刚刚下过一阵小雨的天空开始放晴,太阳露出整张红脸,光芒喷薄四射,犹如一座七彩拱桥的彩虹凌空而起,辉映着湛蓝的晴空。雨后的空气如过滤般清澈碧透,千枝吐蕊的树木被洗涤得青葱明丽,田地里的庄稼、蔬菜被冲洗得青翠水绿、珠烁晶莹。绿油油的麦苗一片翠绿、葱茂,像绿茸茸的毯子似的铺在地上。湿漉漉的挂着串串水珠的麦苗儿,愈来愈光亮,像翡翠般晶莹剔透、翠绿欲滴。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在湿气弥漫的碧绿的麦地上停停飞飞。

生活区北面是一片地势逐渐升高的广阔良田。田地旁的缓坡上,嫩绿的草丛中点缀着红、黄、蓝、白、紫……各色各样的野花,五彩缤纷、绚烂多姿、耀人眼目。蜜蜂在群芳争艳的野花丛中穿梭飞行、嗡嗡飞舞、嘤嘤吟唱;像一块彩色布片的蝴蝶,一张一合着翅膀,轻盈灵活地飞舞着;如同火焰一样颜色的蜻蜓,鼓动着薄翼,在空中慢慢滑行。大杨树上,一对燕子轮流一口一口地将从溪边啄来的湿泥粘在树干上,并啄来稻草和草根,用唾液把它们粘起来,垒成浅碗状泥窝。繁茂的柳树枝叶上荡漾着翡翠般的嫩绿。一群麻雀唧唧喳喳叫着,扑扑噜噜地飞上树梢。孩子们喜欢用柳树枝条做哨子,哨声纤细清丽,悠长动听。小鸟也不甘落后,随着柳哨啁啾,声音清亮悦耳,婉转嘹亮。鸟鸣与哨声交织在一起,在空中回荡,在旷野传响。

老榆树亭亭如盖,树枝上长满一嘟噜一嘟噜、一片一片挤在一起的榆树钱,令人眼馋,招人喜爱。树下,懒洋洋的花斑母牛在咀嚼着地上的青草。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洒下温柔的光,照在母牛身上及土地上,形成酷似万花筒图案的光斑。人们爱采摘榆树钱,回到家将其与玉米面掺在一起,做成好吃的榆树钱饽饽。孩子们爱生吃榆树钱,男孩子爬上大树,骑在树上撸榆树钱吃。一旦发现树上鸟窝里有雏鸟,他们就将一窝热乎乎、肉乎乎、黄橙橙的雏鸟一个个掏出,装入衣袋。回到家,他们将雏鸟放入装有棉絮的小盒子内养了起来。

沿着一个几乎感觉不到逐渐升高的土路来到岗顶,便是一片胶泥地。为扩大耕地,农民在开荒造田。胶质土层坚硬瓷实,人们用铮亮的铁锨吃力地挖着。守候在一旁的椋鸟和麻雀不断地飞来啄食铁锨翻出来的蚯蚓。当麻雀从地里叼到蚯蚓,便立即飞走。这时,贪婪霸道的椋鸟就会去追赶,试图从它嘴上夺走食物,麻雀常常钻进树丛躲避。

在岗顶胶泥地上,有几个闪闪发光的天然水坑。在正午阳光炙晒下,这片梆硬的黏性土地与闪光的池水相映成趣,在岗顶形成一幅特殊的画面。池水四周,寥落地长着高耸的弯下头的芦苇和稀疏的野草。一旦有人靠近,呱呱地叫成一片的蛙儿们就扑通扑通跳入水中,蛙声也戛然而止。池水清碧,水静无波。水面上闪烁着耀眼夺目的波光,闪现出的镀金镶银般的光亮更是美不胜收。

岁月更替,冬去春来。孩提时,春回大地的美好景象,万物生灵繁衍生息充满生机的气息,流进我的心田,令我终生难忘。那覆盖于大地上的清翠欲滴、一碧千里的绿色植被,那竞相开放的色彩斑斓、艳丽夺目的花朵,那灵巧地穿梭树间、掠过明净的天空、鸣啾歌唱的鸟雀,那清澈见底的带着泥土芳香欢快地流淌着的涓涓溪水……春天的美丽景色永远存留心扉,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变得更加隽永芬芳、绚烂多姿。

童年时代的春天见闻、感受,将以后的生活赋予了五彩纷呈的光韵和色泽,并产生异乎寻常的巨大影响。对记忆中珍存的犹如迷离的梦一般的春天往事的美好回忆,成为抒发情感、排解苦闷、抚慰心灵的妙药良丹,给我在紧张繁重的工作中增添了一份执着而真诚的力量,使我以一颗诚挚、崇高、热情的心去面对人生道路上的艰难、曲折、坎坷、磨难。

陈汝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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